疼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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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见到婆婆很是吃惊,不过还是平静地接待了她和万氏,并遣小厮去都察院唤夫君回来。--*--更新快,无防盗上----*---

梁孟玉听闻,一面笑道“不忙不忙,不扰他公事。”一面接过乳母手里的容嫣,慈眉善目地哄着孩子叫“祖母”,还一个劲儿地夸孙女长得俊,取了爹娘的优点。

叶氏心里哼哼。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夸孙女吧!

因为头胎生个女儿,这位婆母没少给自己冷脸。不过好在一个在通州,一个在京城,一年见不上几回,也用不着整日受她气!

夫君留任京城,媳妇就该随公婆留在祖家,梁氏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怎么可能任儿子携妻子留京。可她没辙啊,谁叫人家是翰林大学士叶元懋的女儿!

叶氏祖籍临安,高祖是当地有名的学士,因擅长诗文,被推为“词坛名将”;而曾祖则是知识渊博的儒士,在临川创立了“叶氏家塾”,颇具声望。

叶元懋十九入翰林院,为人清正,学问做得是一等一的好。容伯瑀慕其名,中进士后便拜他为师。而叶元懋也极赏识这个志同道合,又投脾气的徒弟,索性将自己的女儿叶绮蕴嫁给了他。

叶绮蕴是叶元懋和妻子沈氏的小女儿,夫妻二人宠爱至极。沈氏原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可奈何夫君坚持,而女儿也中意容伯瑀,这才勉强点头。

沈氏也非简单人,她乃江南巨贾之后,沈家是皇商,这身世给她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优越的条件,还有敏锐的洞察力。

她不想联姻不是因为门第,而是第一次见梁孟玉她就摸透了她的秉性,知道她定不是个好相处的,于是提出:嫁女儿可以,但夫妻二人必须留在京城,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

梁孟玉无奈,即想巴上叶家又得罪不起,只得应了。所以到现在她也不敢提回通州的事,对这个大儿媳,再不满意也就敢甩甩脸子,不敢重言一句……

叶绮蕴和梁氏接触不对,但她还是了解这位婆婆的。

为了利益,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眼下不是连自己亲女儿都算计了吗。想必她今儿突然来京就是为这事吧!

叶氏不想同她们多语,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以哄嫣儿睡觉为由带孩子下去了,客堂上只留梁孟玉和万氏二人。

又被晾了,万氏撇嘴。

小姑子如今是世子夫人,身价高了便算了,连这叶氏也不给个好脸。同样是儿媳,自己在婆婆身边受压制,人家却过得滋润,且婆婆连句话都不敢吐,想想她心里就窝火。敢情瞧自己是郎中女儿,好欺负呗!

“娘,哄孩子有乳母呢,还非得她去?大嫂这是给您摆脸子呢,您看不出来?”

“闭嘴!”梁孟玉呵斥。

瞧瞧,就吼自己能耐。

万氏不乐意了,起身道:“您就是偏心!”

“哼,偏心?我舍下这张老脸求女儿,求儿子,为的是谁?还不是为老二!今年秋闱他又落榜了,你还真想他当一辈子秀才?嫌我偏心,你爹要是翰林学士,不用别的,能把老二抬成举人我就把你当祖宗供着!”

这话说得好不直白,却也干脆利落地堵了万氏的嘴。万氏臊得脸红,嘟嘟囔囔地坐了回去。

二人等了一个下晌,容伯瑀总算回来了。一见母亲他什么都懂了,可还是耐着性子听梁孟玉把话说完。

“……母亲,三妹的心是被伤透了。”容伯瑀叹道。

“我知道,我这不是也悔了么!知道她归宁没回是还在怨我,我这赶早进京就是要去给她道歉,可是……这丫头不但记恨我,还要和容家断绝关系,真是被我宠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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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叶氏没控制住,鼻息嗤了声。

大伙闻声僵住,叶氏见几人都盯着自己,拍拍裙摆起身吩咐婆子做饭去了。

她可真是听不下去婆婆在这颠倒黑白了。

叶氏明白,容伯瑀何尝又不清楚,母亲见妹妹岂是道歉那么简单,还不是去兴师问罪,结果吃了哑巴亏才找到自己这。

可面前毕竟是他母亲,他也不好指责,只得顺坡道:“妹妹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母亲若是心疼她也不必去道歉,让她自己想开便好了。”

儿子这是在故意装糊涂吗?

“她都要和容家断绝关系了!还让她自己想?你知道她今儿说了什么?不许我再迈入侯府一步!”

“不迈就不迈么!她好不就可以了。”

是了,儿子就是在和自己装糊涂!

梁氏脸子立马沉了下来。“她好了就行?她好了就不管容家了?容家白养她这么大了?忘恩负义!”

“母亲,您这话就过分了!”

“我过分还是她过分?”梁氏声调拔得老高,见儿子皱眉,她缓了缓,平静且不近人情道,“她不让我去侯府,但没说你不行。明个你就去找她,管你是劝是骂还是求,把话给我挑明了。”

“我不去。”容伯瑀低声道。

“连你也要气我吗!”梁氏怒喊。

容伯瑀叹了声。“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容伯瑀!”梁氏连名带姓地唤了声。

她冷道:“别以为你没责任!我可听下人说了,昨个她归宁没回可是来的你这!你当兄长的不劝她回去还纵容她。你知道昨个容家在族人面前多丢脸吗?丢的就不是你的脸吗?你是容家长子,你也想跟容家断绝关系不管容家了吗!”

容伯瑀无奈。“母亲……”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若是不去……”梁氏想了想,坐稳了椅子。“你若是不去,我就不回了!”

这话一出,刚抱着孩子从西厢出来的叶氏吓呆了,惊恐地看向了丈夫。

本还一脸丧气的容伯瑀却突然笑了,起身对着母亲一揖。

“行,母亲愿意留就留吧!您不是总说我不在您身边尽孝吗?眼下您爱住多久住多久,住到您大去都没问题!”

“容伯瑀!”

如此不敬,梁氏气得指着儿子的手都抖了。她看看一脸愁容的叶氏,又耐了下来,哼笑道:“好,我留!”

叶氏心沉……

然就在此刻,小丫鬟突然来告:叶府管事来了,说是沈老夫人身子不适,请二小姐回去一趟!

叶绮蕴听闻母亲不适,当即怕了,可想想又不对。前儿个去见母亲还好好地呢,怎么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她看看一脸镇定的丈夫,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知母莫若子啊!

她挡在女儿身后偷偷笑了笑,道了声:“我收拾收拾便去!”于是对着婆婆揖了一揖,连个话都没留,转头走了……

容府热闹,然侯府却冷清多了。

傍晚赵世卿一回来便听说梁孟玉来府上的事了,可回到渊渟院后容画只字未提,亦如每日安安静静伺候他更衣、吃饭,一直到入夜他沐浴归来,她依旧一句话没说。

赵世卿坐在罗汉床上,而容画则跪在他身后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房中静得只听得到绢布摩挲发丝的声音。

“你母亲来了?”他问了。

她顿了一瞬,若有若无地“嗯”了声,继续手里的动作。

“是因为归宁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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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她可为难你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她轻描淡写道。

赵世卿轻轻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怎么可能没事呢?仅仅几日他已经了解了容家,了解了她的处境。她这位母亲,既然能拿她当赌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他拉她坐在身边,安慰道:“我们是夫妻,有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往后她若是再来……”

“不会了。”她第一次打断他。

“她不会再来了。”容画低语,盯着手里的绢帕,又道,“我和容家断绝关系了。”

赵世卿不由得心头一震,皱眉道:“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容画漠然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从今日开始,她容画再没有娘家,没有亲人了。她也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没有娘家的媳妇在哪都抬不起头来,她没有依靠,连退路都没了。如果哪日侯府也容不下她,那她可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那你兄长呢?”

大哥吗?容画可能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了。

可是没有办法,她太了解母亲了,只要他们兄妹还有联系,那母亲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线机会,她甚至猜得出母亲今日一定去找大哥了。她不想大哥夹在中间为难,既然要撇,那就撇个干净。

容画不用回答,赵世卿也知道答案了。他默默攥紧了她的手,越发地心疼她了。

归宁不回,断绝关系,一个小姑娘是要怀多大的恨才会如此决绝?

他震惊,但更忧心。

因为“恨”是种很可怕的情绪,怨念太深往往被折磨的是怀恨的那个,人一旦因恨偏执起来,极容易丧失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赵世卿太了解个中滋味了,因为曾经的他也恨过,孤独地恨过一个人。

可是到头来呢?他不过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即便如今的他已经看淡了曾经的恩怨,可留下的伤痕却抹不掉了。

小姑娘才十五岁,他不希望她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去承受这些,她的人生不应该只有“恨“和”怨“,还应该有更美好的东西,更美好的事情,或者人。

“我知道你恨容家,可过去的都过去了,别让自己陷在这情绪中走不出来。“

容画看着他,点了点头,接着又转到了他身后继续给他擦头发。

可擦着擦着,她手停了下来,幽幽道了句,“她不会再伤我了。“

赵世卿微愣,问道:“谁?你母亲吗?“

容画点头,可他看不见。“以前她是我母亲,我摆脱不了。可如今我与她断绝关系了,再不用被她牵制。”

“我是恨她,但我不会因为她的过错来折磨我自己。从今往后,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再无关系,不管是在生活里还感情中,都再没这个人了,所以也就没什么恨可谈了……”

容画话刚落,赵世卿蓦地回首。

她惊了一跳,手里还攥着他的发尾,呆呆地看着他。

赵世卿面色沉静,可眼神里却闪着惊色。他像陌生人似的看了她良久,直至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眉眼之间镀了层淡淡的温柔……

在同样的年纪,他们都经历了“恨”,可小姑娘却比他看开得太多。

他是越发体会这个姑娘给他带来的惊喜了。

容画被他这眼神盯得心有点乱,连跳动的节奏都快了,脸有点热。她慌乱地挪开了目光,挽起他的头发,掩饰道:“天晚了,世子爷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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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吧。”

二人暗了灯上床,正要躺下不知什么东西窜了上来,接着便听门外青溪小心翼翼唤道:“世子爷,夫人,刚才九栀从西厢跑出来了,奴婢到处找不到,可是在您房里?”

赵世卿起身去亮灯,容画掀开被子,那小东西可不就在自己腿边蜷着呢!

“在呢!”容画抱起了素雪道。

小东西寻到温暖也嗅到了喜欢的气息,钻进她怀里便不肯出来了。瞧着它赖皮的模样,容画抿唇笑了。

青溪又问:“可要奴婢把它抱出去?”

“再等会儿,我哄哄它。”容画说着,征求意见似的看了看赵世卿。

瞧着她不舍的劲儿,又想起方才她那个淡淡的笑,他平静道:“留下吧。”

容画又惊又喜。见他直接暗灯上了床,她追问道:“真的可以吗?”

“你若喜欢便留吧。”他磁性的声音中带着温柔。

“谢谢。”她道了句。昏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不过他还是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欢喜。

怕扰到赵世卿,容画背对着他贴紧了床里,蜷着身子把素雪拢在怀中,小下巴不停地在它头顶上摩挲,小心翼翼又疼爱不已,好像有了它的陪伴她便没那么孤单了。

赵世卿偏了偏头,静默地望向床里的那一小团。

就算她想得再开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与全家决裂需要极大的勇气,她内心未必不是怕的,起码是孤独的。所以她留下那只猫,与其说是在给它温暖,到不若说是在用它的依赖来温暖自己。

心里的疼惜再次被勾起,他翻了个身,连人带猫都笼进了怀里。

亦如她抱着它,他也用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声音低缓地道了句: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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