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1 / 1)
后门这间仓库,曾经是警署堆积枪支器械的用的旧仓库,后来武器被转移放到地下室,这里就常年荒废了。铁门窗栏在经年雨打风吹之下,被锈迹爬满,冷风簌簌吹过破玻璃,有一种尖利诡异的声音回荡其中。
外面整个城市戒备森严,虽然警察们被□□打压的很没面子,但他们总不至于明面上跑进警察署大肆搜查。
就算你再放肆,也不能明目张胆触及警署和政府的管理领域,这是多年来政府与帮派间默认的第三种潜规则,帮派就算发展再壮大,也还是要遵循游戏规则,想到这里,威尔逊算是吃下了颗定心丸,让手下打开大木箱。
货架上结满蜘蛛网,箱子一扬,就激起一片呛人灰尘。
里面卧着迷晕过去的正是唐知白,原本整洁的衬衫上也抹上泥土,他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被捆绑,放进坚硬木箱中,即便此刻唐知白已经晕过去可感觉很难受,依旧眉间紧蹙,脸上尽是愁容。
威尔逊捂着鼻子,袖子野蛮地挥舞了几下空中,扫开灰尘,他不满地盯着箱中之人,压抑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一群废物!平时尽吃饭不做事,叫你们去抓安茹家族的太子爷,大人小孩眼瞎看不懂吗,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只把他给抓来了?还把他偷偷运到这里干什么,找麻烦做!”
几个警察也是有口难辩,苦着脸道:“老大你不知道啊,那帮人太狠了!”
“一堆人冲上去不要命的打,我们根本不敢上去,谁上去谁没命啊。时间紧急,我们在车里根本没看到有小孩!就把他给弄出来了,再晚上个几秒连我们几个都要没命。”
事实上,公爵派过来的人完全就是死士,不要命的冲、不要命的打,而他们这几个只会在街头欺软怕硬的小警察,哪里见过这种势头,惜命地躲,在后面不停地找机会逃命,连上前都不敢。
威尔逊脸色难看,惊诧道,“他们那么多人……都死光了?”
几个手下脸色惨白,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死里逃生的余悸,“看势头他们根本就是去送死的,连接
送人都被开枪打死了,我们也死了好几个弟兄,才把人弄出来以后,接应人没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去哪儿,实在没办法……”
话没说完,威尔逊一巴掌就扇到他脑袋上,帽子都打歪了,气道:“蠢货!没抓到就是被抓到,还弄到这里是想我们都陪葬吗?”
“您消消气。”其中一个手下上前,眼睛转溜一圈,“既然我们没抓到该抓的人,老大,要不赶紧把他杀了?扔到海里毁尸灭迹,或者从码头送到美洲去,没了证据,那群□□份子不就查不到我们身上吗?就算查到也是死无对症不是。”
听完威尔逊更气,一脚踹上箱子,两颊横着的肥肉都抖动起来,吼道:“公爵夫人派给我们这么多人,全死了一个也不剩不说还没抓到人,你让我和她怎么交代?还送出去?你去看看,现在码头全被警戒封死了,船只全部停泊检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就算能送出去又怎么样?这只黄种猪病怏怏的,你觉得能活到美洲吗?那点钱连我死去弟兄命都不抵。”
现实残酷,算是被黑帮逼到绝境,一时间谁都脸色难看不敢吭声。
威尔逊低估了安茹家族实力、也高估了贵族的势力,他心下有几分后悔和愤恨,眼睛瞥到躺在箱子里的黄种人,情绪上头,顿时就找到了发泄对象!
他一把揪起唐知白领口,把人粗暴扯出来,一巴掌扇上去!“贱人!”
此刻唐知白脑袋迷糊就像一团浆糊,被唤醒一点意识,身体承受巨痛,他就想睁眼想挣扎反抗!可努力之下却什么也做不了,药劲太强,他此刻浑身丝毫动弹不得。
威尔逊狠狠打了几下,唐知白脸高高红肿起来了,威尔逊是个绝对的种族主义者,即便现在打人依旧很不解气,心里一是气自己的愚蠢决定、二是气这帮低贱贫民的崛起,打完又从腰间拔出□□,通红着双眸恨道,“都怪你们这些肮脏泊来猪,污染了英国这片圣洁高贵的土地……”
枪口抵上额头,唐知白甚至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这冰冷触感。
他的意识遥远而朦胧,难道……就要死了吗……
路易……死
了以后我的灵魂会去哪儿?是回到现代,还是就此湮灭……
或许再也看不见他了?
这种想法自心底而起,恐惧和害怕决堤般冲跨了唐知白最后心理防线。
想拒绝想反抗,可他连指尖都动不了,唐知白绝望地在心中呐喊,不要……不要死……
耳畔清晰‘咯嘚’一声,让唐知白悲哀地放弃挣扎,睁不开的双眼滑落眼泪。
在威尔逊扣下保险栓,即将按下扳机的时候,一个手下慌忙拦着他。
“老大,听说这人是路易斯·安茹包养的姘头,跟在他身边好多年了,护得特别严密、连报纸都没有上过,这两人感情不浅,今晚这势头估计不单是为了挽回颜面,也许还在找这个小白脸呢,否则怎么查人查得这么严。您不是怕没交代吗?不如,把他送去给公爵夫人怎么样,她的手段您知道的,折磨人更有一套,缘由说明她也就没理由再责难我们了。”
威尔逊愣了下,鄙夷看着地下灰头土脸身躯单薄的人,“就他?”
那手下谄媚地点点头。
威尔逊□□松动,手指摸上了胡须严肃考虑着,眼中算计思虑流转,快速衡量其中得失。
最终他将人丢回箱子里,冷笑一声,“路易斯·安茹,你杀了我那么多人,我一定要你好看。”
“走!联系公爵夫人,我们的损失她也要负责,哼,不给我丰厚回报,这件事谁也别想善了!”
……
偏僻的海岸码头,这里有一艘小船在等待,半遮半掩在迷雾之中,很不好寻找。
漆黑夜里,一个人鬼鬼祟祟从树林小路间蹿出,像是只不怀好意的猫,见船那头风平浪静没有异动,才呼了口气,一双眼睛提溜转着,接着左顾右盼,时刻留心提防周围,这个男人很谨慎、侦查能力也很强。
裹近外套,压低了帽檐,他才提着箱子送树林里走出来。
来到船前,低声道:“上星期商量好的,四点半上船,四根黄金。”
船长面色诡谲,古怪僵硬道:“嗯,上船吧。”
见势不对,提箱子的男人面色犹豫,下一秒转身想逃跑!他反应很迅速,可没想到有人早就埋伏在他后面,一铁锹就直接
把他干翻在地!
惨叫一声,男人滚到地下,狼狈捂着眼睛,透过血,他也终于看清背后袭击的人是谁,他脸色惨白,手撑起身体吓得连连后退,“加列……怎么是你?不不……你怎么来了?”
此刻埋伏在侧人全部围了上来,船长也被人扭着胳膊按在地下,黑压压的让人害怕。
加列面色阴沉没有说话,直接把手里的铁锹丢弃,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点燃深深的吸一口,才开口:“克莱夫,这么晚了还要出城,准备去那儿啊?”
克莱夫脸蜡黄,僵硬狡辩,“我……母亲身体出问题了,我急着出城给她找个好医生,你知道的,她身体一直不好……”
加列随着吐出烟雾,脸色阴森,“哦?生的什么病,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克莱夫一时语塞,半天才脸色难看的吐出几个字,“常年的老毛病了,不麻烦您了……是,是她心脏有问题。”
几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加列,他怒不可遏地扔掉烟头,上去一脚就把他踹翻,“妈的心脏病,你当我傻逼吗克莱夫!你老娘去年就死了,老子还给过你钱让你好好安葬他!我这样照顾你,你今天他妈的就这样回报我,好啊!很好啊你……”
捡起铁锹打得克莱夫像是落入滚水的猪一样,惨叫连连。
他根本没地方逃,后面的人使劲按住,用力之大,脸都快被按进泥巴地里了,他疼得眼泪鼻涕滑落,求饶道:“加列你饶了我吧!我是被蒙蔽了才是做出这样的傻事,我现在心里超级不是滋味,特别后悔。”
听他继续狡辩,加列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原本小时候一起穿开裆裤的感情彻底烟消云散。
他打完人沉下气,冷静道:“家族永远不会饶恕背叛者,给我带回去。”
克莱夫被人捆绑起来,心死如灰。
……
凌晨六点整栋别墅灯火全燃,温馨明亮的烛光照亮了人们脸庞,整整一夜所有人未眠,彻夜搜查巡逻,此刻大部分人留守在这,第一是做好对安茹的保卫措施、第二是尽快梳理情况,路易斯·安茹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下瑟瑟发抖的人。
其实现在
,周遭大部分人对克莱夫都报以仇视态度,早已没了曾经共同处事的温情。
因为家族第一条铁律就是:忠诚献身于家族。
克莱夫行为是□□裸的背叛,不管是以什么原因,他都做出了伤害家族的事情。
路易斯·安茹的名号不仅在□□上叱咤风云,家族成员心里,他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具有绝对权威,神圣而不可侵犯。
莫里斯抱着西墨坐在一旁沙发上,冷眼看着地上的克莱夫,衣襟上还残存些许血迹,镜片折射出冷冽光芒,今天事情太多匆忙之下他来不及打理换带血的衣服了。小西墨若是平常被莫里斯这样温柔对待,必定激动得手舞足蹈,但今天经过枪击杀人饱受惊吓,他厌厌地抓住莫里斯手指,面无表情地不哼不闹,虽然年纪小但似乎什么都明白。
事到如今,克莱夫早已明白,事败之后自己必定命不久矣。
他垂头跪在地下浑身颤抖,不敢直视路易斯安茹的目光,他太过恐惧害怕这位领袖了,即便没亲眼见过他杀人,可是路易斯·安茹的威压就像是上帝,如今面临审判他毫无还口之力,他脸色灰败,求饶道:“安茹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刺杀您和唐先生,我根本不敢这样做啊,他们只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每天详细告诉他们行踪。”
说着说着,他懊悔不已地哭泣,边哭边磕头谢罪,“您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我贪财!每次唐先生和您出门都有一大批人护送,我原本以为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没想到……”这次被打死在车内的几个人,也是与他共事几年的兄弟。
路易斯没有理会他,漠然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克莱夫回想了一下,“我没有见过他,电话里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每次我们联系都是通过公用电话亭,他来规定日期时间,钱也是他事先放在电话亭里的。”
他这里的消息竟然也没有任何价值,尼尔有些焦急。
路易斯冷然地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克莱夫,你知道背叛家族的下场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