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胭脂扣》午夜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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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商议了一下并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德凡院线正式开张，由梁淑仪全权负责。
因为由德宝制作的《皇家师姐》目前还在拍摄之中。
因此《胭脂扣》就成为在德凡院线上映的第一部电影，为了打响德凡院线第一炮。
张凡、潘迪生与梁淑仪三人商议之后，决定搞一个盛大的午夜场，邀请香江电影人、报刊媒体、与影迷前来一同欣赏。
晚上八点钟，德凡院线旗下的一家龙头影院门口热闹无比。
《胭脂扣》的巨幅海报坐落在影院最显眼的位置。
……
距离影片播放还有一个小时，两人身穿西装站在门口接待着各位来宾。
作为德宝电影公司的两位股东洪斤宝和岑健勋两人先到了场。
“潘生，张生，我和卷毛今天过来，向两位祝贺。”洪斤宝看着二人开口祝贺道。
“三毛，卷毛，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们太客气了，今后咱们的电影公司，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潘迪生开口说道。
“洪生，岑生，谢谢二位今天前来捧场。”张凡也是笑着回应道。
“阿凡，今天还真是热闹，我们永盛的新电影已经拍摄完毕，就剩后期制作了，到时还要靠你和潘生多多照顾了。”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向華强兄弟二人也赶到场，前来祝贺。
“十哥，十三哥，多谢捧场，电影方面我跟潘生已经商量过了，档期都给你们留着呢，完全没问题，先进去坐吧，今天实在是招呼不周。”
“阿凡，不必客气，我们兄弟二人就先进去了，改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客套了一番之后，两人走进了电影院。
“张生，以我们现在的地位，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多接触，你也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潘迪生忍不住开口说道。
“潘生，我知道分寸，但是跟他们闹翻会有很多难处的。”张凡解释道。
潘迪生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
……
晚上九点，电影正式上映，凄婉的音乐在电影院中响起。
旧时花楼，楼梯曲曲折折地延伸开来，张国容所扮演的十二少缓缓走来，饶有闲情地和擦身而过的女子眉目传情。
转弯，踏过走廊，进入包厅，一转身便是那站在面前女扮男装的花容女子，十二少淡淡垂眸好奇地看向面前女子，继而面部的所有肌肉都舒展开来，双眼微微眯起。
随后他已略略侧头，目光里沾上了欣喜，眼神上下轻微移动，继而嘴角扬起一抹几乎淡不可见的笑意。
“好靓，莱斯利，我的心都要酥了。”
“阿梅的男装好英姿飒爽。”
“……”
今天来的影迷基本都是两人的粉丝，看到二人的新造型，纷纷开口议论着。
第二日，十二少去找如花，如花这边若即若离，三次将他晾在一边，只为试他诚心。
十二少心里明朗，也不戳破，也不急恼，只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乖乖等在房内，三番四圈麻将。
他一人在房内剥橙，大开房门躺在榻上，头枕双手笑的游刃有余志在必得。
待那女子带着着急神情走入房中，他才放开了调笑，一只手看似无意抚上那玉手。
接下来便是一波接一波地追求，从放鞭炮送对联，到直接吊了昂贵的洋床送上来。
他坐于窗台两脚悬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双腿，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影评人舒其点了点头，现在的张国容已经懂得如何收放自如去演戏，不夸张，不矫情，不造作。
仿佛是自然而然地流露，一出场就是满身的痴情狂恋，吐出气都已芬芳醉人。
养尊处优的太子爷身上自有一种慵懒，而张国容将这种慵懒演绎到了极致，他与如花同塌而卧，鸦片的香气迷蒙了二人也迷醉了观众。
张国容所饰演的十二少的眼神恍惚飘渺，似乎在看着对方又始终没有焦点，双唇微张，说出的每一个字节都泡着酒酿，饱满的一触即破。
十二少当然是爱如花的，他可以为了如花和家人决裂，可以抛下一切和她同居，可以忍气吞声去做那“下九流”的戏子。
在剧场外的地摊上看到了那枚胭脂扣，脸上闪过了一丝欢喜。
随后脑海中闪过那道倩影，便蹲下身，掏钱买下，从摊主手上接过胭脂扣时，小心翼翼的用柔软的袖口轻轻擦拭，再放入袋中。
每日如花坐黄包车去花楼工作，十二少便斜坐在窗口静静地看她远去的身影，神色平静。他穿一身洁白素衣，悲喜不见。
当如花挖了鸦片要喂他食用，十二少先是轻轻皱眉，眼神垂落恍惚，青涩的面庞已经表明了内心的恐惧。
喝酒的时候动作有些许的决绝，再张嘴时已沾上了胆怯。
二人吞完鸦片，穿戴整齐相对而立，如花紧紧搂住他喃喃说着来生相认的暗号。
这边十二少已经药效发作，身体微微颤动，脸上是深深的不知所措，淡淡的恐惧，和温柔的顺从。
就连临死他也是这样温柔和安静，吐血的瞬间他用最大的力气搂住那女子。
错开了两人的视线——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这样体贴着心爱的人，用自己最大仅有的力量。
……
100分钟的电影已经接近了尾声，影片的最后，《胭脂扣》的旋律响起。
步履踉跄的十二少绝望地追赶着越走越快的如花，嘶喊着“原谅我”。
镜头闪回至二人初见，那女子面容姣好巧笑嫣然，十二少清朗俊雅眉目带情，美好的不忍回顾。
这样一部由俊男靓女演绎的浪漫爱情大悲剧，让电影院里清一色的青年男女。
看的是如痴如醉，看到两人殉情的画面，整个电影院似乎都成了泪的海洋。
影片结束许久，观众却还没缓过神来，在张凡带领一干主创上台致谢后，许多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电影已经结束了。
在观众的掌声中，张凡与一干主创鞠躬致谢。
……
第二天《明报》的标题刊登了这样一篇文章，着实让《胭脂扣》的作者李碧華又火了一把。
正文:
十二少和如花在石塘咀的倚红楼一见钟情，这是一个荒谬的爱情故事。
嫖客与妓女发生了爱情，很多人被如花的痴情感动，各位可能很难相信，其实这部小说的全程创作的过程中，我个人是冷笑着写出来的。
《胭脂扣》创作之初我是参考了《茶花女》从而创作出来的。
如花其实应当遇见小仲马这样的男人，她是天性未泯的风尘女子，他是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子。
这样一对才不会将爱情诠释成逢场作戏。
十二少毕竟久经风月场，他的真心有几成，连阅人无数的如花都不放心，才在酒里加了安眠药哄着、逼着她吞鸦片。
他们的自杀行为玷污了殉情这个壮烈的词，殉情是心甘情愿万劫不复的笃定，如花和十二少不过是骑虎难下。
但是说到底，她是爱他的，爱他的柔情蜜意英俊风流，当爱走到绝路时。
他生出怯意，她一半因着爱，一半因着不甘心，才设下一个局，这是一局豪赌，赌注是性命，以死来证明爱。
爱是怀疑，一个人太令人放心了，大约就成了柴米油盐的伴侣，亲情大于爱情了。
但凡爱，没有放心这一说，爱一个人就会身不由己的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提心吊胆，含在嘴里怕吞了，捧在掌心怕摔了。
后来如花还是赌输了，十二少活下来了，他原本就没有以死殉情的坚决，配合她演了一场戏，她假戏真做，他迷途知返。
如果她不回来寻找真相，输得不会如此惨，还可以抱着一个美好的幻想再世为人。
只怪她总是不放心，惦记着要回来找他，终于让她看见了老态龙钟面目全非的他。
这是上苍对痴情人的惩罚，爱足七分已经够了，十全十美的爱是一个幌子，真相总是骇人的。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是爱，渐渐变了初衷，变成强求和固执。
一定要撞到南墙，才知道走错了方向，那半个世界的等待，并非全部因为爱。
最后，不得不说张凡导演的创作功底深厚，将我的小说改编的如此出色，将书中的消金窟粉饰的活灵活现。
而张国容与梅艳方两人的演技更是让小说中的十二少与如花仿佛活了一般。
《胭脂扣》作者
——李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