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1)

小姑娘羞涩,没有直接讲要他说什么。

但池衍自然懂得,东陵女子十六便要嫁人了,上辈子,她是告诉过他的。

有那么一瞬,忽然感觉时光倒流了回去。

眸色愈渐柔软,池衍温沉了声:“那夜收了笙笙的定情信物,似乎还没交换给你。”

锦虞微讶了下,扬睫对上他低垂望来的目光。

分外懂事地莞尔一笑,正想说不用了,手腕突然被他拉过去。

只见那人一根一根,轻缓拨开她虚蜷的手指。

而后慢慢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她摊开的掌心。

就在锦虞疑惑时。

男人幽邃的嗓音自头顶上方缓缓响起,“你的了。”

看着搭上自己掌心,那只干净修长的手。

锦虞不由抬头,怔怔凝睇向他。

但见那人好整以暇回视:“怎么,不想要哥哥?”

怔愣之下回过神,锦虞眸中掠过异彩。

心跳飞蹿着,另一只柔荑覆上去,将他手心手背都拢住,乖俏点头:“要的。”

拉着他的手,锦虞想到什么。

微一沉吟,而后娇糯着声对他道:“阿衍哥哥,以后,你不要纳妾好不好?”

池衍顿了顿,似是对她的这般担忧略有丝讶异。

但随后一想到小姑娘久居深宫,便就不觉意外了。

他笑了一笑,指尖戳了下她软嫩的脸蛋。

一声低柔轻叹:“哥哥疼你一个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折腾什么三妻四妾。”

心中一动,锦虞抬眸望去。

便见身前那人俊美的微笑逆着夜光,丝丝惑人。

他俯身过来,桃花眸勾着泪痣,“我是你的。”

声音徐缓飘散在夜影里,字句低醇:“你一个人的。”

话落,一道焰火突然自天边绽放。

如花盛开,后又如星如雨流溢坠落。

紧接着在冲天的响声中,烟花一朵朵于云霄盛绽,顷刻照亮天地如昼。

明焰喧哗纷扰,烟火霞彩漫天。

但这一刻,锦虞好似沦陷在了他的温情中,只一瞬不瞬注视着眼前那人近在一寸的脸。

她弯了弯唇,笑容深深渲了开来。

比身后绚丽的烟火夺目更甚,美得令人屏息。

……

回到映月楼时,锦虞已是困极。

见他们回来了,乌墨一下从云团绒毯上跳蹿过去。

但锦虞眼皮沉沉打着颤,胡乱洗漱了番,都睁不开眼跟乌墨玩一会儿,便就倒头躺在了床上。

池衍沐浴更衣后,走出那扇织锦屏风。

便见小姑娘一身云白丝衣,似乎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摇头叹笑,轻步过去,铺开锦衾盖住她娇小的身躯。

而后从箱柜里多取了条被衾出来。

房间内灯盏熄灭,池衍回到床边,躺下。

静谧的夜里,两人呼吸都是浅浅的。

池衍阖目平躺,却并未入睡,大抵是陷在某处深思。

不多时,身边静默无声的那人突然翻动了下。

池衍缓缓睁开眼睛,偏头,借着微渺的月华,恍惚瞧见小姑娘踢开了被子。

他下意识侧过身,伸手将她身上的被衾往上掖了一掖。

但边上那人似乎有点不太.安分。

随即又开始乱动,挪着挪着,就往他被褥里钻了进去。

那娇软的身躯蓦然入怀,池衍猝不及防一僵。

以为她要醒了,谁知小姑娘玉臂抱住他的腰,脑袋窝在他胸膛,竟是安稳下来。

顿默片刻,池衍又轻又哑地唤了她一声:“……笙笙?”

然而身前那人却是乖乖静静睡着,再无动静。

鼻息间是少女清幽的体香盈动。

流淌在他衣襟微敞的胸怀上的,是她一呼一吸的温热。

在同一床拥挤的被褥下。

池衍喘息不由渐渐促了起来。

分明是暮冬时季,他却忽然觉得有些热,是那种好似发烧的感觉,来自体内里的不由自主。

那温香软玉如焰般,让他的怀抱都变得炽热。

池衍喉结微动。

小姑娘太过磨人,尤其那柔软的长发还丝丝缕缕钻进软袍领襟,如同羽毛故意在鼻端片寸滑过,不耐又欲罢不能。

这是既要拨起他的欲意,又迫得他非克制不可。

但偏偏,他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有似无低叹了声。

池衍下巴抵在她发上,搂了她单薄的香肩入怀。

这一夜,锦虞在那温暖的拥抱里睡梦甚是香甜。

但对男人而言,大抵睡得是好也不好。

*

这去往楚国的一路,便就是这样。

一辆舒敞的马车,行过一处逗留一处,每经一城便停歇一夜。

然而不论在何地,他们一路慢条斯理过来,好似早已有人提前打点好了一切,全然无需再多操心。

如此这般,倒不像是赶路了,分明如闲适游玩悠哉。

这日,东陵王宫。

薄云轻淡,日光静好,天色澄明如镜。

东宫寝殿。

锦宸坐在镌龙椅凳,低头浅抿茶水。

他一身暗金玄袍,花色蟒纹凛冽尽现。

但那张英俊的脸庞血色微失,浮露出几许格格不入的病态。

悄静的大殿内,有人折过中室的镏金立屏,浅步来到他身后。

幼浔轻展那件同色外袍,缓缓披在他肩上。

声色低温:“殿下,车马都妥了。”

锦宸“嗯”了声,玉盏捏于指间略一把玩。

他淡淡道:“笙笙那边,让人继续盯着。”

幼浔轻声应下,“殿下放宽心,公主此行未离过池将军寸步,想必无事。”

锦宸眉头却是轻微皱了起来,“未离过寸步?”

玉盏徐徐放回桌上,他低叹了叹,喃语一句:“那还得了。”

默思须臾,复又问了句:“他们到何处了?”

幼浔上前一步,托了青瓷茶壶。

纤手微倾,替他沏上半盏热茶,边婉声道:“昨日是在临淮,今日该要到宣山了。”

宣山……那便是到楚界了。

锦宸略一颔首,啜了一口温茶后,便扶桌慢慢站起来。

见他撑着虚力,幼浔立马抬手去搀他。

温静的声音里含着担忧:“殿下今日觉着如何?”

这么多日下来,他未有一日停过服药。

最初那三天,是日日咳夜夜咳,幼浔更是形影不离相伴他左右,未尝得歇半刻。

好在后来病情似乎没再加重,情况渐渐好转了。

大抵是他的身体慢慢在适应毒性。

只不过毕竟是毒,总归对身子有害,哪怕不再咳血了,他还是疲乏虚弱,提不上劲。

“好多了。”

锦宸借那双清瘦的素手站稳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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